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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5章 見織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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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場皆是高手,哪有聽不見的。

天/衣居士重重嘆了口氣:“也是我自己不死心,偏要勸你一勸。既然怎麽說都不聽,我便也不勸了吧。”

菩薩像裏傳來轟轟隆隆的激蕩之聲,猶如一頭怒獅困在裏面咆哮沖擊,卻不得出,連佛殿內也充滿罡風真氣,佛燈欲滅欲熄,全仗老林禪師以哀神指保住燈焰。

天/衣居士搖首嘆道:“老四,這又何苦!”

好一會,神像內的厲嘯沖擊才告平息。

又過了一會,才傳來元十三限頹頓的語音:“我是給困住了,沖不開去。”他的語氣變得無盡低沈:“不能脫困,動彈不得,終練成絕世神功又有何用?”

天/衣居士道:“四師弟,這困局是你咎由自取的。我從來不想對付你,三師弟也沒這意思。我們只希望你不要助紂為虐,為虎作倀,逼害良善,身敗名裂。”

元十三限忽道:“如果我能脫困,我可以考慮不再跟隨相爺,不再與你們作對。”

天/衣居士欣然道:“如此甚好。那麽,我帶來的手足們,你是否也能網開一面?”

元十三限爽快地道:“我可以下令司空等人放他們一馬,這些小子們微不足道,放了不成問題。”

天/衣居士問:“你答允了?”

元十三限道:“我說過的話一定算數。”

天/衣居士悅然道:“老四,小鏡姑娘的事,完全是一個不幸的誤會,冤家宜解不宜結,咱們說什麽都是同一門下的師兄弟啊。”

元十三限冷冷地道:“過去的事,誰都忘不了。你們聯手,諸葛運好,我當然不是你們對手。但我曾救過你一命,你不曾忘掉吧?”

天/衣居士聽出他耿耿於懷的語氣,也只能浩嘆道:“是的,你救過我,所以我會給你回報。你一向言而有信,我信得過你。現在就告訴你……”

“別鬧了。”忘憂攔道:“我算知道為什麽居士您和小花先生兩個人都收拾不了他一個。這性子分明是你們慣出來。說句軟話就要助他脫困,大好的主動局面轉手送人。”

天/衣居士訕訕一笑:“老四說話一向算數的……”

忘憂蹲在地上,隨手撿了根木棍戳著地:“真不愧是同門,先生門下已經去世的那位蕭劍僧,還有受了老大皮肉之苦的鐵手,也都認為別人跟他們一樣,一諾千金呢。居士說的那些,咱們自己做不成嗎?哪用他來下令。”

忘憂站起身:“這位老林大師應該也是位了不得人物吧。”

張炭點頭:“如果我沒看錯的話,這位應該是‘殺頭大將軍’雷陣雨,也是前‘六分半堂’的副總堂主‘霹靂火神’。”

忘憂笑了:“雷陣雨?咳咳……呃……張炭你帶這位雷……算了,還是叫老林大師吧。你帶這位老林大師去幫你們的人吧。應該不會再出現他們這個等級的人物了吧。”

老林大師皺眉道:“我要確認居士安全才能離開。”

忘憂整整衣服:“我這麽大一個人在這裏您看不見嗎?”

老林大師張口想說什麽,卻沒說出來。

忘憂拍拍手:“好吧,反正不管怎麽樣,你們都覺得我好欺負。老林大師,註意了。”

下一刻,忘憂的手已經捏住了老林和尚的脖子。

老林和尚是先覺得頸上溫熱,後感到汗毛乍起的。這姑娘的行動比他的感覺還快!

忘憂笑嘻嘻的收手退後:“現在可以去了嗎?”

老林和尚雙手合十:“阿彌陀佛,失敬了。”

忘憂抱拳:“好說好說,我都習慣了。”

張炭知道忘憂武功高,但具體多高也不清楚。更別提第一次見的蔡水擇,在忘憂和老林和尚回話之後才驚訝的叫出聲來:“她她她她……”

張炭定了定心神,一幅已經知道的樣子:“別那麽大驚小怪的,能走不,咱們去幫忙。”

見蔡水擇半天找不回自己的腦子,忘憂笑得眉眼彎彎。

張炭道:“那我們先去幫唐寶牛他們,你和居士自己小心。”

忘憂揮手:“放心吧,王小石應該也快到了。”

張炭一楞:“你怎麽知道的?”

忘憂指指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抱在懷裏的乖乖:“它告訴我的。”

張炭狐疑的看著忘憂,忘憂道:“快走吧,以後有的是機會聊。”

張炭這才出發。而那村姑打扮據說是元十三限幫手的女子,竟也跟了上去。

天/衣居士感慨的看著在忘憂懷裏的乖乖:“它倒是樂意親近你。”

忘憂撫摸著乖乖的背:“居士把它養得真好,是叫乖乖吧,真是又聰明又漂亮。”

乖乖挺起了胸脯,很得意的樣子。

元十三限何曾被如此忽略過:“二師兄真是越來越長進了,聽個女娃娃挑撥離間,便不記得救命之恩了嗎?”

天/衣居士道:“我並非……”

忘憂插嘴:“你是救了人,卻要居士終身困於白須園,現在又挾恩圖報,逼著他教你脫困之法。居士信你,我可不信,都算在我頭上好了。居士,小花先生沒來之前,您若是忍不住要助他脫困,便來試試我的氣勁鎖身吧,必然比老林大師只鎖重穴舒適很多。”

話不客氣,但忘憂一副小女兒家頑皮任性的樣子,帶上半是嬌半是笑的嫣然表情。天/衣居士除了苦笑再無法應對。

元十三限喝道:“女娃娃,諸葛給了你什麽好處,老夫一樣給得起。屈居諸葛門下,你永遠越不過他一手□□的‘四大名捕’。如此甘為人下,你身為強者的尊嚴哪去了?”

忘憂笑笑:“越過?我為何要越過?有人在前面頂著,我便只負責玩,有什麽不好?”

元十三限道:“果然是孩子心性。諸葛門下束縛頗多,又怎能玩的盡興?所謂‘正道’,不過是換著花樣委屈自己罷了。你才多大年紀,就有那般身法,不肆意江湖如何對得起如此天賦。”

忘憂垂眸:“我從來不認為所謂肆意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。人力不可為的事多了,我只要能夠不做不想做的事就好。恰巧,跟著蔡京搜刮民脂民膏,便是我最不願意做的事。”

元十三限冷笑:“蔡京怎麽了?你們這些‘正道’人士天天喊著殺蔡京,卻不知殺得了一個蔡京,還有幹幹萬萬個趙高、李輔國、魚朝恩,只要天子昏庸無道,親近奸佞,那殺了一個蔡京,又來十個百個,哪殺得盡?我護這蔡京,至少他護著我。誰對我好,我便對他好。誰用我材,我就為他用。至於他對別人好不好,關我何事?”

忘憂吃驚的看著元十三限:“你若是個女子,我便能理解,你一定是愛上蔡京了才看不見別人對你的好。是男子……也湊合吧……”

元十三限大怒:“你放……放什麽厥詞。”

眼前的小丫頭目光盈盈,讓他想到了曾經的小鏡,下意識的不想對她說粗話。

忘憂腦洞一開,簡直停都停不下來:“難道不是嗎?你明明有對你那麽好的師兄,竟然舍近求遠去找蔡京。小花先生對你多好啊:你想建功立業,他陪著你。你想殺敵立功,他讓著你。年輕時怕你傷心不敢和小鏡姑娘表白心意,到現在怕你難過不敢解決你教出來的‘六合青龍’。刺殺由著你,偷襲由著你。話說你每次失敗逃走,先生是真的沒辦法殺掉受傷的你嗎?”轉頭看見一旁呆住的天/衣居士“居士他也對你那麽好呢:你說不讓居士出白須園,居士就真在裏面一呆就是大半輩子,守著和你的約定,寂寞了也只養些飛禽走獸……哦,還有乖乖,乖乖你和王小石並列。說到哪了?反正就是為你一句話,再寂寞也不出白須園。為你一句話,哪怕再想織女姑娘也沒去找她。……我的天啊,找人寫個話本怕不是比牛郎織女還感人……我見過蔡京啊,拋開為人不談,他確實挺優秀的。儀表堂堂、姿態優雅,寫得一手的好字。能做宰相哪怕是個奸相也一定是很有本事的人。但他真好過居士和小花先生嗎?還是元先生你就喜歡蔡京那款?寧負天下人不負你?”
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一個笑聲突兀的傳來。

天/衣居士本是呆立不動,聽到這笑聲像是瞬間從沈睡中醒來一般。

“哇哦!元先生你要少一個寵你的師兄了,看看,這就是朝思暮想、念念在心、無時能忘、刻骨銘心……嗚嗚……王小石!捂嘴就捂嘴,你連我鼻子也捂住,是想替你師父師娘殺人滅口嗎?!”

王小石訕笑著揮手:“對不起對不起,我沒註意……你快別說了。”

天/衣居士是在織女出聲的一瞬間便沖出了廟門,抱住了她。

織女一張老臉布滿了海衣般的皺紋。她別過臉去,不想讓天/衣居士看見她的臉。

天/衣居士第一句就問:“你為什麽要來?”

織女沒有回答。她擷下頭上的發簪。那是當年他送給她的簪。

發簪上刻了兩行字。是當年的他刻上去的,刻了之後才送給當年的她。

“海上生明月,天涯共此時。”

這一刻已不用言語,天/衣居士都明白了。

——他是愛她的。

——她也是愛他的。

所以他有難,她就來了。

天/衣居士緊摟著織女的腰說:“其實,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。”

織女流淚。晶瑩的淚滑過的再也不是絲緞般的臉孔,而是皺和紋交織的臉龐。

“我知道。”她說。

“可是你以前卻避不見我。”

“因為我誤會了你。”

“但你現在又怎麽知道我沒有對不起過你?”

“因為你剛才說了,”織女也握住天/衣居士的手,“而且我一看見你,就沒有懷疑,沒有了恨意,就相信你了。”

……

忘憂和王小石兩個在廟裏,偷偷的看,偷偷的聽,偷偷的笑。

忘憂已經打定主意,若是元十三限出口打擾他們,就第一時間封住他的喉嚨。就是不知道氣勁鎖身對佛像裏的元十三限有沒有用。

天/衣居士和織女的久別重逢還是被打擾了,不是被元十三限,而是諸葛先生。不過忘憂覺得他們重逢的時間也有點長了,若是諸葛先生再不出現,兩個人這麽抱著聊下去,手臂不累嗎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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